肆时

不淆世俗的潮浪。

Call me call my name 12

哨兵南 x 向导琛

哨向paro,私设很多,南琛南无差

副cp是高山原也be背景下的陆梦嘉期

注意 含部分相熟角色死亡预警

 

依旧是破镜重圆的he

很长,不一定写得完,更新随缘

都是假的,肯定ooc

 

 

 

10章,11章外链在微博。

全文完结后会补。

 

 

 

 

 

——爱是英雄的阿克琉斯之踵。

 

 

 

*

 

后来姚琛单独去找过一次蔡正杰。

 

高嘉朗在单独谈话的环节把人员调度汇总表甩了一份给他。在告知了两日后的秘密任务以后,他对姚琛说:“任务最高保密等级。但你要是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人,可以把他们调后勤组去。”

 

在这个任务中,青岛白塔作为正面战场的同时也是一个陷阱,而每一个哨兵向导都是诱敌深入的饵。区别在于他们是否知道这是他们必然的责任与命运。

 

姚琛翻看了B4全部在编队员,这次被分配在一线的只有蔡正杰。

 

他找到蔡正杰的时候,小孩儿正在协作机械师检修歼击机的气动性能和航电雷达。青岛白塔战备的战斗机只有鹞式,小巧精悍,垂直起降,为了确保哨兵的精神稳定,后期都改成了双座式,方便配备向导侦查员。

 

当时天色将晚,大片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际,像是烧灼出的盛大而惨烈的效果。他们身边的人都在匆忙地奔波,姚琛站在他的学生身边,似乎不知该怎么组织语言,沉默许久后,依旧温柔地开口:“我看到了系统给你安排的备战职务。”

 

他顿了顿,“那个位置有些危险,需要帮你调到后方么?”

 

蔡正杰摇了摇头。

 

他脸颊蹭上了一点机油,锋利地分割了眉眼和颧骨,可他笑起来的样子还是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是我自己申请的,姚老师。”他把手套摘下来,随意捏在指间,眉宇间却有什么是与之前再也不一样了。他笑嘻嘻的,咬字很轻,却压出某种莫名的坚决。“这是迟早要面对的事,不是吗?那就不要逃避了。何况我也有,自己想保护的人。”

 

 

 

 

蔡正杰聪明,反应也快,很多细节一点就透,机械员在他好几次都递上了配型合适的工具后多看了他两眼。


到最后那位机械师揽着他肩膀问分配了吗,没分配去申请空军吧,咱们空军作战欢迎你。蔡正杰抿着嘴笑起来,认真地点头说好,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

 

他完成了战备分配的今天最后一项任务,与同岗的人打了声招呼,就踏出了备战准控室,漫无目的地四处走走转转。


很多东西都是临时搭建组织的,被探照灯映亮的空气里纷飞的砂砾都透出匆忙的气息。蔡正杰随意坐在一片废弃的金属手脚架上,掏出了手机,又点开了消消乐这个游戏。

 

手机屏幕上蒙了一层细密的灰尘,他用拇指去擦,反而刮出了一道更明显的痕迹。于是蔡正杰放弃了,直接点开竞速闯关模式,轻巧又飞快地开始搬动一个又一个五颜六色活泼跳跃的小方块。

 

在他身边一直有人匆匆走动,有人高声又急促地安排着什么,荷枪实弹碰撞的声音和演练时截然不同,以前他不懂,但经历过一次以后就自然而然地可以轻易区分。

 

可蔡正杰一直没抬头,他认真又专注地挑战过关记录,失败了就再次重开,好像之前辛辛苦苦攒精力值的人不是他一样,挥霍起来眉毛都不抬一下。

 

他一直在LOSE,却也在失败中逐渐接近过关的那个临界点。当代表精力值的星星只剩下最后三颗的时候,蔡正杰终于滑到了最后一步。只要上下交换边缘的两个方块,闯关就算成功,他也能破了这个关卡的新纪录。

 

可蔡正杰的手指停在了那里,悬在屏幕之上半公分,却始终没有落下去。

 

他一直在耐心地等,欢快的背景音乐在不停跳可爱的提示音,色彩鲜艳的小方块像果冻一样在屏幕上来回抖动,飞快流逝的计时器在逐渐变成红色。

 

他终于等到了计时数字跳过了某个点,才轻快地划了一下屏幕。大片方块在欢呼声里碎掉,哗啦啦地下坠,最后跳出的提示页面是“未能打破记录,请多多加油哦”。

 

屏幕最上方是记录保持者的时间和名字,cuishaoy,因为字符限制而没有打全。

 

蔡正杰低头看着屏幕,指腹在那个名字上轻轻擦过,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直到屏幕因为待机过久而自动熄灭。

 

谁又能把这个世界想个明白呢?蔡正杰觉得眼睛酸涩胀痛,于是他低下头闭上了眼睛。世上的很多事是不堪说的。由谁去充任那些苦难的角色?又有谁去体现这世间的幸福,骄傲和快乐?普通人过于平庸和脆弱,八十迈的汽车就能夺走他们的性命,而觉醒成哨兵向导以后更是惊觉,原来看到更大世界的后果是面临了更多的风险。你甚至说不出哪种是更被命运偏爱的,只好听凭偶然,是没有道理好讲的。

 

就像没人知道下一颗导弹会瞄准哪里,下一次又会是谁与你或是你与谁告别。但是他想他答应了的事就要做到。蔡正杰想到姚琛,他是第一个与他相连的向导,真正为他打开了对哨兵和向导关系的认知,让他得以在混乱缥缈的状态里得以降落的人。

 

他还想到了更多的,那些常见的罕见的,训练场门口彻夜常亮的路灯,三食堂会为他们留到半夜的小灶,多媒体教室后不上锁的休息间,里面有他们藏了很久的桌游和棋牌,还有从隔壁小队发展过来的“飞鹰计划”,他和张艺东还有崔绍阳,都帮那群脑洞大开的哥们儿放过哨,夜翻白塔绕过守卫,只为了从后勤部那里偷一包白塔内经常断粮的鸡胸肉。

 

后来毫无疑问被抓了。崔绍阳一点也不留情面地拉着张艺东专门作诗一首嘲笑隔壁的智障们。秦天撕了李鑫一第八份被毙了的检讨书,杀气腾腾地写满了感叹号隔空扔过来,约人放学以后操场不见不散。

 

崔绍阳笑够了以后,跟逗狗一样地摸蔡正杰脑袋,堪称和蔼地说弟弟,这就是生动形象的反面教材,咱不能这么学,知道吗——哨兵练速度练反应练肌肉什么的都是表象,重点还是得练练脑子。

 

蔡正杰把暗了下来的手机抵上胸腔,略微发热的单薄金属妥帖地贴近他心口的位置。他在这段独处的时间里想了很多更多,然而到了最后,他也只是捏着那块略微发烫的手机,很低很轻地叫了一声:“哥哥。”

 

 

他独自一人坐了很久,直到感知到有人靠近却并没有离开。蔡正杰睁开眼睛,映入视线的是一双笔直修长的腿,被包裹在作战裤之下,靴子上沾了些不太明显的泥土。

 

远处的探照灯从背面打过来,把来人的轮廓勾勒出银色的一圈毛茸茸的光线。蔡正杰坐在手脚架上,目睹着站在他面前的年轻士兵朝他露出温和又有点青涩的笑容。

 

后来哪怕过了很久,久到蔡正杰成功入伍中央空军作战,一次又一次地参与授勋典礼,肩章上的星星和折线都在逐渐累积增加,也出席过越来越多相熟旧识的追悼仪式。

 

他从天赋绝佳的新人逐渐晋升成中央空军的中流砥柱,也很多年没有再在公开场合掷地有声地发表过“对我来说,有两个向导永远是特殊的,值得我豁出一切去保护”这种会掀起轩然大波的言论。

 

他越来越内敛,越来越沉稳,思虑周密且喜怒不形于色。

 

然而当他终于彻底摘掉了少年印记的时候,蔡正杰还是清楚地记得初遇的那一眼。在一片战后的废墟里,当一个少年内心信念悄无声息崩塌又缓慢重建时,另一个少年找到了他,逆着光站在他面前,像是上帝派来拯救信徒的天使。

 

“你是蔡正杰,对吗?”

 

站在他面前的向导长得好看,笑起来尤其好看,一双笑眼在框架眼镜后弯出柔和的弧度。

 

“我查了人员调度表,发现你在这里,于是跟组织申请一起调了过来……啊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

 

漂亮的青年在一片漫无边际的黑夜里朝他伸出了手。“我叫孙圻峻,是系统为你分配的向导。”

 

 

 

 

 

 *

 

周震南在姚琛昏睡的时候,去领了两个人的作战装备和制服。

 

他一路遇到不少熟人,夏之光委委屈屈地扒着陆思恒的宿舍门,故作哀怨地看着他,眼底却是实打实的笑意。周震南赏了他一个轻巧地弹舌,再大摇大摆地径直下楼。

 

高嘉朗对于带着一身张扬痕迹站在他面前的周震南不置一词,只是咬着香烟滤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周震南恶从胆边生,甚至想抓住难得的机会嘲讽回去时,就看到高嘉朗懒洋洋地抬手指了指他身后。

 

周震南回头就惊了。他甚至不自觉地倒退了半步,磕磕巴巴地组织语言:“远,远叔?他怎么……”

 

“你前段日子不是狂催注射向导素么。”高嘉朗在他身后,未免显得过于幸灾乐祸,“这尊大佛被你催来了。”

 

张远随便搭了件白大褂,远远走过来时衣角飞扬,飒得过分,只是脸色也过分难看,面无表情的样子很像来兴师问罪的家长。他径直朝周震南走过来,整个人都是愤怒的冷硬的,一只手高高扬起,煞气腾腾地要扇下去。

 

周震南下意识地略微侧头,却半步都没躲没退。他等了片刻,还是没等到落下的巴掌,才干巴巴地开口叫人:“远叔……”

 

“可别叫我,受不起。”张远冷淡又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多牛逼啊,这么个感官武器的任务里没向导素了也敢硬撑着,生怕自己死不了是吗!……”

 

周震南被从头到脚狂喷一顿,还一动不动也不敢反驳,低着头一声不吭地乖乖受训。高嘉朗热闹看得差不多也觉得解气了,终于大发慈悲出来救场,意意思思地过来劝:“哎呀,孩子毕竟还小……”

 

“把烟给我灭了。”张远甩过来一个眼刀。

 

高嘉朗立马举手投降,把烟乖乖踩熄了还专门捡起来揣进口袋。张远低头看了一眼周震南,还是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

 

“高老二跟我说,这里的白塔研究人员中混进了内线,所以我过来接任技术指挥权。”张远抬手看了眼腕表的时间,“怎么这儿的领导心挺大啊,不知道还活不活得下去的时候都能压着点儿迟到。”

 

这次轮到高嘉朗愣了一下。“不是,哥。”他说:“我没那个意思……你不应该淌进这浑水的。”

 

“行了闭嘴吧。”张远又肉眼可见地不耐烦了起来,“当初拉我下水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大义凛然呢。况且你们到现在有什么技术支持吗你跟我说说,有本事趁早结束任务,你们不死绝了就轮不到我!”

 

于是连高嘉朗也陷入了沉默。

 

张远作为一名普通人存在于中央白塔,凭借过分精湛的技术和卓越的头脑升至中央特战非哨向的军衔第一,堪称技术研究组的当家领路人。这样的人才应该也确实一直被联盟周全缜密地保护在中央的最后一道防线里,因为他锋利却脆弱,可以决胜万里之外,却也能被轻易抹杀堪折。

 

张远却没再理他们两个。他迈开大步往前迎了上去,同时掏出了前襟口袋里的中央作战证件,跟变脸一样笑得温柔得体如同三月春风化雨。

 

“您好,是青岛白塔的政委对吗……没有没有,没等多久,我也刚到。”他笑弯了眉眼,彬彬有礼地跟人握手:“我是中央作战技术研究部的负责人,张远。”

 

 

 

 

 

哨兵宿舍。

 

姚琛在周震南回来开门时就醒了。

 

他从被子里撑着起身,闭着眼睛努力清醒的几秒里,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床榻边缘略微凹陷下一点,随后有人凑近了吻下来。

 

于是姚琛也笑着侧过头,在来人的嘴角轻轻啄了一下。

 

距离任务正式开始还有十二个小时。姚琛往自己大腿上绑器械带,周震南执着于帮人扣住被藏在防弹背心下的制服顶端的那颗扣子。于是姚琛抬高了下巴,视线却落在周震南身侧。

 

“……tiger长高了好多。”姚琛弯起眉眼,笑意盈盈,抬起手伸过去,属于周震南的精神体就自发地朝他走过来,匍匐着低下头颅,让姚琛的掌心覆在它毛茸茸的头顶。

 

周震南侧头瞥了一眼自己的精神体,又好气又好笑:“就他会撒娇。”

 

高大威猛的老虎甩了甩脑袋,从鼻腔里哼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好像一只大猫,迫不及待地想往姚琛的怀里钻。可这位亲错误估计了自己现在的体型,直接把自己的主人隔开,把姚琛撞了个满怀。

 

周震南的眉毛都挑了起来,他甚至微妙地开始考虑放它出来是不是错误的。可当他看着姚琛被自己的精神体强制性地压着,大老虎低着脑袋蹭在姚琛的胸口,脖颈和脸颊来回反复地嗅,而他的向导全然放松且亲密地环着它,顺着它的毛皮安抚揉摸,同时侧过头,眉眼弯弯地望向了自己。

 

周震南沉默了下去。他无法形容当下的甜蜜与酸涩,有多满足就有多惶恐。他的精神体似有感应,从姚琛身上起身,扭头安静地看向自己的主人,野兽的立瞳反射出锋利的光芒。

 

最后它朝周震南很低地吼了一声,就轻巧地从姚琛身上跳下来,并瞬间消失无踪。

 

 

 

姚琛更换衣物的时候,把那条金属铭牌又缠回了手腕。周震南低垂着眉眼,注视了他手腕半天,却什么都没说。

 

姚琛在系领口的扣子时,那串松松垮垮的链子往下坠了坠,金属铁片磕碰在链条上撞出细微的声响。

 

周震南终于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姚琛低下了头,“我……”

 

周震南摇了摇头,于是姚琛剩下的就没有再解释。他们再不需要向对方解释些什么,这大概是结合以后最方便的地方。周震南侧头亲了亲姚琛的手指,随后松手,把自己脖子上的铭牌摘了下来。

 

他们的铭牌都是一个格式的,上面是激光刻焊出的编号和姓名,属于他的这条上面是整齐的一排字,A00001958076周震南。

 

周震南倾身过去,把这块铭牌挂到了姚琛的脖颈上,仔细又专注地把金属链条压在全部衣物底下,最后还不忘把人脖颈处被压住的碎发撩出来。随后他摘下了姚琛的那块铭牌,挂到了自己的衣领里面。

 

“……你真会给战后统计的兄弟出难题。”许久以后姚琛笑了起来,抬手摁了摁胸口的那块小小的金属牌,“说好的永不离身——这个明明是战死后用来确认身份的。”

 

“嗯。”周震南点了点头。“我知道。”

 

外面下了好久的暴雨终于无声无息地停了,可他们依旧没赶上最后的落日余晖,阴雨和黑夜交替着占据天空。只是那些潮湿的,泥泞的气息在慢慢散去,天总是会再亮的。

 

周震南声音很轻地说,他到现在也不能保证什么,保证这次或者下一次任务里一定能活下去,这对他们来说都是不现实的。

 

姚琛在认真地听他讲话,神情也在逐渐地认真严肃起来,面无表情时透出了与他平日的温和骤然不同的冷淡。他先是点了点头,又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但是不会再发生之前的事了。”周震南低声说:“我保证,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跟你一起——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留你一个人。”

 

姚琛安静地望着他,最后抬手揉了揉周震南的后颈。

 

“你不用担心我,也不需要跟我保证什么。”他很简单地说:“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后来他们还是一起回了趟向导宿舍。

 

姚琛把两只仓鼠挨个拎在手里,手指伸到它们嘴里,仔仔细细地把屯在腮帮子里的事物残渣都清理干净。随后他换了新了木花,食物和水,再把与仓鼠相关的用品都打包整齐,叠放在一个整理箱里。

 

“上次……做的就不够周全,很对不起滋滋和呦呦。”姚琛停顿了一会儿,“所以这次不能忘了它们。”

 

姚琛把仓鼠寄放在吴雄成那里。小孩儿本来就喜欢这两只毛茸茸的小东西,照顾的注意事项平时都了解得差不多了,姚琛也还是事无巨细地又交代了一遍。

 

吴雄成一边点着头,一边忍不住看向在不远处靠着柱子等人的周震南,到最后还是迟疑着发问:“……就只是寄放几天对吗,姚老师,你这个任务会很久吗?”

 

姚琛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又温柔笑开。

 

“只是以防万一,不用担心。”姚琛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回来之前你就不想养了,那麻烦你在下一次公休的时候,把它们送到城中街的那家宠物店。我最开始就跟老板说好了,报我名字就可以。”

 

夜风吹得周遭的草木沙沙作响,他们拎着战备枪械前往分配的任务点准备就位。吴雄成最后再三保证自己肯定把两个崽子喂得白白胖胖,等姚琛回来再决定是把它们继续贡着还是干脆炖汤。

 

路过某盏路灯底下的时候,周震南突然来握姚琛的手腕。他掌心里同样握了把没上膛的UMP9,枪口撞击到姚琛手里的P18C枪管上,磕出清脆的声响。

 

“我会保护好你的。”周震南没有转头看人,视线落在远处不知道哪个点上,声线冷淡却异常坚决。“你再相信我一次。”

 

月光是真的很温柔,星辰月亮都陪他们一起沉默。姚琛安静地注视着他的哨兵,直到周震南猛地扭过头,警惕地倒退了一步:“不许揉我头发。”

 

于是姚琛笑开,他轻巧地拍了下周震南的后颈就继续往前走,他的哨兵在几秒后就追了上来,与他并肩前行,奔赴进漫无边际的黑夜里。

 

 

 

*

 

“各小队按顺序汇报方位。”

 

“A1A5,637,852,已就位。”

“B4B10, 349,877,已就位。”

“C3C6已就位。”

“D7D9就位。”

……

 

高嘉朗切了频道,确定了各小队都已经就位,把指挥通讯抛给了张远,同时收紧了自己的作战手带。陆思恒站在不远的地方等他。

 

“青岛的最高指挥权已经批下来了,整个白塔都随你玩儿了啊哥。”高嘉朗轻佻地给人飞了个吻,转身要往外走。张远却突然叫住了他:“这次任务结束以后,你打算去哪儿?”

 

距离他们不远的陆思恒无声地绷紧了背脊。高嘉朗却浑然不觉有什么问题,理所应当地回答:“还我打算去哪儿……等看联盟怎么秋后算账吧。这场任务结束,是先授军功章还是先上军事法庭都不知道呢。”

 

“……”张远无语,朝他挥了挥手赶人:“得了得了,快滚。”

 

高嘉朗从善如流地滚了。他边走边用手指固定藏在耳蜗里的微型通讯器,同时侧身询问陆思恒是否清理平衡过精神力场。陆思恒应了一声,同时调出操作面板里规定的任务坐标,跟高嘉朗再确认一次后直接朝目的地奔去。

 

距离任务正式启动还有一个小时。

 

 

 

 

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有朦胧又温和的光从远处的地平线透出来。姚琛背抵着冰冷墙壁,掌心托着周震南的下巴,用指尖捏了捏小朋友还剩了点肉的脸颊。

 

周震南本来枕着姚琛的肩膀小憩,被捏了几下于是抬起了头,甩了甩脑袋带着鼻音问了声什么时候了。姚琛检查了一遍通讯频道,同时给人报了个准确时间。周震南恩了一声,又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趴到姚琛怀里,黏糊糊又理直气壮地说那再抱会儿吧。

 

姚琛一边固定仪器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揽他。这时空闲频道指示灯闪了一闪,被电磁侵染后依旧干巴巴的声音传导过来:“A1A5, 光天化日,注意影响。”

 

“你有毛病吧你!”周震南率先调频摁着耳朵反击:“怎么小情侣的墙角你也要听啊夏之光。”

 

“哎呦,这个秀的,我真的是。”夏之光装模作样地啧了好几声,“又不是你把我锁外头的时候了?还有谁故意听你墙角啊,备战的精神搜索范围就得开这么大,你有胆子你开屏蔽啊,看看系统会不会把你定义成叛徒把你直接灭了。”

 

“那你听就听了不会闭嘴吗?”周震南愤怒冷笑道,“大家谁听不到谁啊怎么就你不会安静如鸡。”

 

“嗯嗯嗯,赵磊你快管管他。”另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跳脱声音眉飞色舞地加入混战,是中央空军协派的翟潇闻:“人家小两口好不容易突破世俗阻碍伦理人常走到一起,还没干柴烈火表演现场呢,就夏之光事多。”

 

通讯灯又闪了几下,赵磊的声音还是那么轻灵好听,却格外意味深长。他笑盈盈地说:“姚老师,别这么惯着周震南,孩子宠过头了会上房揭瓦的。”

 

于是姚琛也莫名其妙被卷进了战局。周震南自然是知道以姚琛的口才,在赵磊这里是讨不到好处的,于是他干脆抬手去关了姚琛的麦,在姚琛抬头看过来的时候,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姚琛当然是看懂了,他抿了抿嘴唇,飞快地眨了眨眼睛,但还是什么都没说,直接朝周震南的嘴角亲了下去。在那一秒频道里陷入了无声的寂静,只留下电磁的沙沙声响。周震南被亲完之后极其嚣张地大笑,更多的人跟着开了麦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吹口哨,夏之光叹了口气,说姚老师这样不行啊男人还是得靠吊着的……

 

“你们这群小兔崽子都皮痒了是不。”高嘉朗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阴沉地像在磨牙,“备用频道是让你们用来聊天的?!”

 

于是一片手忙脚乱的刺耳嗡鸣后,频道又恢复了绝对的安静。这时候主频短促地闪了两下,在一段较长的沉默后,再次常亮。

 

“目标开始行动了。”高嘉朗连上张远,简明扼要地说:“操控室确定空了?”

 

“当然。”几秒后张远轻笑了一声,尾音里带了点利落的不屑。“请君入瓮。”

 

“全体注意,正式作战倒计时。”高嘉朗弹了下通讯接收器,“注意任务要求,空勤人员注意空中视野和侦查,在敌方完全暴露目标进入白塔前,第一重点是减少塔内伤亡。”

 

 

 

第一个缺口出现在白塔的西北方。

 

白塔外部坚不可摧的精神屏障裂了一道缝隙,混乱而喧嚣的杂乱信息从那道裂缝里飞速地钻进来。与裂缝随之而来的是两辆装甲车,杀气腾腾地压平道路砂砾,压出了漫天的硝烟和沙土。

 

执勤的哨兵本能发现得更早一些,但是他的精神力场和感官被扰乱得失衡,忽轻忽重的听觉震颤着他的耳膜和大脑。他甚至没来得及向上反馈——通讯器在那一瞬被电磁静默,铺天盖地的失衡压迫感就呼啸着要把他碾碎。

 

热武器的准星锁定了他。然而下一秒有人高速接近了过来。执勤哨兵视线最后的残留画面是一个全副武装的单兵过分年轻的侧脸,像是克制着腾腾煞气的入世修罗阿瑞斯。周震南在热武器发射前一秒把信号屏蔽器装载在临近昏迷的执勤哨兵身上。嗡鸣声响后,地方的追踪系统失去了目标。随后他把人直接放平,毫无间歇地继续朝前冲了上去。

 

敌军的向导张开精神屏障并精准而主动地瞄准了追击,而对面的这个单枪匹马的哨兵精神领域过于稳定,感官被稳固在一个强悍的范围值内一动不动。他简直不要命一样地迎头冲过来,视这两辆装甲车上的武器和如无物。

 

过分的狂妄张扬。

 

反叛军大部分是普通人类,其中也有个别的哨兵与向导,负责相对而言更为复杂,对反应速度和精度要求严苛的任务。当其中的哨兵们发现来送死的这个居然是他们的重点目标之一时,简直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以至于他们忽略了某一瞬的精细变化——虽然他们保持镇定也未必能分辨其中的明细,但是他们的向导已经惊慌地发现,他们全部在一瞬之间就从稳固的连接中掉线,再无法重新挂上他们的匹配哨兵了。

 

——有更强悍的高阶向导用碾压的实力接手了他们的哨兵,把每个精神链接点都在瞬间顶替,同时让他们的哨兵看到了他想让他们看到的“场景”。于是哨兵们迫不及待地鸣枪引弹,热源武器纷纷调转发射口,朝着友军的方向无情开火。周震南在最后一刻纵身上跃,避开了互相交火自相残杀的壮烈景观,并在炮火彻底燃炸了车辆之前,从里面掳出一个奄奄一息的向导。

 

他手肘弯曲勒人脖颈,把几乎是没有任何还手余地的向导带回姚琛身边。向导的手臂和大腿几乎都被烧焦,胸腔跟破风箱一样艰难地起伏着呼吸,呛咳时不断有带着泡沫的鲜血止不住地溢出来。

 

“这个可以吗?”周震南急促地喘息着询问。

 

姚琛二话不说直接伸手过去。他神情过分专注,甚至显出了些锋芒毕露的冷意,修长的手指逐一弯曲握在掌心,像是在某个虚无的空间里拢住了什么。

 

因为他们始终相连,周震南能感受到他的向导正在安静却残酷地破开另一个向导的全部精神屏障,用绝对碾压的实力去分割肢解另一个人的精神世界。所有的逼供刑罚在绝对实力碾压的向导面前都不值一提。他们手下的向导发出崩溃而扭曲的哀嚎,像是丧失了人性与理性的野兽,而周震南在这时已经事无巨细地共享到姚琛分解出的全部情报。

 

向导疯癫的悲鸣声在姚琛收手的瞬间戛然而止。他像是被割破了喉咙的家禽,眼神涣散地僵在那里,隐约起伏的胸膛和偶尔抽搐的四肢证明他还有残留的生命体征。姚琛随意地把鲜血淋漓的手指在作战背心上蹭了一下,对着收音通讯潦草地交代了一句,拎着枪械就朝东南方奔过去。

 

此时空中传来一声清亮又尖锐的啸声,一只海东青展翅翱翔于广阔无垠的天穹之上。海东青是种近乎被神话的猛禽,被嵌入了民族膜拜的图腾,通体雪白,喙爪如钩。是万鹰之王,满语不灭的战神。

 

这也是姚琛第一次在战场上,在公众面前,释放出自己的精神体。

 

几秒后,周震南从周围的精神力场里毫不意外地探知到各种震惊与畏惧的波动。就像有猛兽在你卧榻间安睡许久,而你居然当他是家猫,是柔软无害的小动物,揉捏逗弄了无数次。当猛兽终于慢吞吞地亮出獠牙和利爪的时候,总会产生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情绪。

 

“卧槽……” 还真有人不怕死地再次点亮了备用频道,“这得是多,真人不露相……”

 

 

姚琛一直都是那种服务大众的温柔人设,导致所有人都默认了他是功能型的高阶向导。柔软的,无害的,可以包容一切,理应包容一切。

 

周震南站在原地,抬头看着飞远的海东青。片刻后拇指与食指并拢,衔在唇齿之间,吹出一声清亮的长哨。

 

远处的天际传来一声应和的嘹亮鹰鸣,海东青盘旋着周旋兜圈,再突如其来的收拢翅膀,急速俯冲而下,像一支高速投射的弩箭,径直朝周震南冲了过来。

 

周震南高举右手,手腕弯曲下塌,凹出一道折线。雪白的猛禽从人上空堪堪滑过,拍打着翅膀减速迫降,殷红的利爪勾在周震南手腕的作战护具上。

 

它在清亮的鸣啼声中骤然展翅,展开的羽翼雪白而修长,威严勃发,破风呼啸。

 

周震南放低了手臂,朝停在他手上的猛禽扬了扬下巴,再很清脆地弹了下舌。随后他手腕一扬,海东青就重新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半空中盘旋了两圈,再朝着它主人离开的方向直接飞去。

 

周震南轻巧地跟随着他向导的精神体一起奔了出去,同时他敲了敲耳麦,声线还是稳的,却不屑又嚣张地哼笑了一声。

 

在与姚琛相关的问题上,周震南似乎永远学不会谦逊和收敛。

 

“只能怪有眼无珠的人太多了。”周震南说,“他本来就是S+的攻击型向导。” 

 

 







卡得有点厉害,所以回头来修文了,把修好的部分先发出来。


我觉得我能写完,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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